獒性PK狼性:狼的天敵——藏獒來了;
獒性PK人性:人的朋友——藏獒來了。

狼圖騰——狼的世界

藏獒——獒的世界

三國演義——人的世界
長篇小說《藏獒》的備受關(guān)注,很容易讓讀者聯(lián)想到去年的熱門小說《狼圖騰》,但與狼相比,獵犬藏獒的表現(xiàn)則更引人思索。
哈佛大學的史蒂文•瓦爾茨教授在他的著作《劃清界線:動物權(quán)利的科學和案例》中提出了一個別出心裁的觀點:通常被我們視為畜牲的許多動物其實是人,它們應(yīng)該享受與人相同的權(quán)利。他的立論基于這樣的基礎(chǔ):既然很多法律學者和哲學家都認為人是萬物之靈,那么,如果能科學地證明若干動物也能通靈,有智慧能推理會干活,則毫無疑問應(yīng)讓它們(他們)越過人類的門檻,做我們的兄弟,盡管通靈的可能程度不同。于是,瓦爾茨通過一系列的有效證據(jù),列出了先進批平反名單,共七位:非洲類人猿、蘇門答臘猩猩、鸚鵡、海豚、大象、狗、蜜蜂。
藏獒是狗的大家庭成員之一,正如豹子之于貓,玫瑰之于薔薇。因此,按瓦爾茨的斷言,給藏獒落實政策是毫無疑問的。新近出版的楊志軍的《藏獒》則給“動物權(quán)利說”以增添更充分的證據(jù),讓我們堅信瓦爾茨教授的所為并非嘩眾取寵。因為書中藏獒們所表現(xiàn)的快樂與悲傷、尊嚴與恥辱、責任與忠誠等種種個性或先進品質(zhì),完全證明它們不但通靈,具備和其它動物劃清界線的條件,而且在諸如“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精神氣節(jié)、高尚風骨上可能讓人汗顏。
作品以“獒事”和“人事”為時而平行時而交叉的兩條線索,將“獒性”和“人性”水乳交融地滲透在一起,完成了對最后一批馳騁在草原上的驍勇、機智的藏獒的回憶,同時補寫了一段解放初期草原部落紛爭與融合的歷史,從而演繹了在一只獒王的幫助下,兩個草原部落之間“善愛的滋長、仇恨的消亡”這樣一曲慷慨激越之歌。
作品以“人事”顯“獒事”,以“獒性”喻“人性”,不吝溢美之詞,極寫藏獒通靈之能事。“父親”在無意間用一袋天堂果(華升)將七個上阿媽草原的小男孩與一只雪山藏獒(岡日森格)引到西結(jié)古草原,引爆了一場深埋在兩個部落間的宿怨。西結(jié)古草原的強盜嘉瑪措及送鬼人達赤等決意要把七個小男孩作為復仇的對象置于死地,援藏干部“父親”、白主任、麥政委、張冬梅(梅朵拉姆),西結(jié)古寺的丹增活佛、鐵棒喇嘛藏扎西則千方百計設(shè)法保住孩子們的性命。不曾料到,左右這場緊張刺激、起伏跌宕的追捕與救援斗爭的竟是各為其主的藏獒:上阿瑪草原獒王岡日森格不僅要擺脫獒王雪獒和它率領(lǐng)部隊的圍追堵截,而且必須還擔負起與之比武決斗的重任,通過毫無爭議的勝利來印證自己是傳說中雪山神獅,讓紛爭的“人事”化干戈為玉帛。于是,關(guān)于藏獒演出的大幕拉開了。
“獒事”和“人事”一樣針鋒相對、懸念無窮,并且和“人事”相比,“獒事”的內(nèi)容更豐富,其中的愛恨情仇更濃烈。這源自藏獒角色的復雜性:在與狼的沖突中,它們要無可爭辯地保護人類的安全;而在人與人的沖突中,它們要責無旁貸地維護本部落或主人的利益;寺廟的喇嘛要給與格外尊崇,對自己的頭領(lǐng)要奉獻必要的服從……在角色扮演和行動抉擇中,在征服和被征服中,在五彩斑斕絢麗多姿的藏獒世界里,代表者獒王雪獒、岡日森格、黑色的獅頭母獒那日以及它的同胞姐姐果日、多吉來吧顯示了比“人性”更為愛憎分明、有情有義、足智多謀的“獒性”。它們在自信豪邁與威嚴殺氣中,用威風凜凜的刀牙、奮不顧身的抓撲,戰(zhàn)勝狡猾、殘暴的敵人;它們用無比自覺的、絕對的、純粹的忠誠,只想著付出和感恩,不要求回報的勇毅,贏得人類的信賴和尊重。它們聰明,不會說話,卻知道人的思考;它們高貴,擁有自己的傲氣和氣節(jié),不屑小算計、小花招;它們深情,能把一次愛情守護終生……
很顯然,作品在這里由衷地發(fā)出了對“獒性”的呼喚。這不能不讓我們想到,其中反復詠嘆的“獒性”是與去年火爆的《狼圖騰》中的“狼性”進行比照。事實上,作品也在直截了當?shù)仃U釋:狼“一生都在損害別人”,“一貫做法是明哲保身”,“自私自利”,“為自己而戰(zhàn)”,“以食為天”……藏獒“一生都在幫助別人”,“一貫做法是見義勇為”,“大公無私”,“為別人而戰(zhàn)”,“以道為天”……并且作者也毫不猶豫地聲明:“我不喜歡狼,狼兇殘、自私。而藏獒舍己為人、大義凜然,這些品質(zhì)是人類社會極端需要而又缺少的東西。”
事實上,無論是“獒性”還是“狼性”不都是它們作為動物性的特點嗎?“物性”皆為“人性”所用,不同之人所需“物性”不同,在有些執(zhí)著的有識之士看來,精誠團結(jié)、不屈不撓的“狼性”更需要信奉。從這個角度說,《藏獒》刻意抬舉“獒性”以貶抑“狼性”企圖一統(tǒng)江湖的傾向倒顯得小家子氣了。再者,人是否有資格完全站在自己的立場對其它動物的品性做是非判斷,本身就是值得懷疑的問題?;蛟S,藏獒還常常為忠誠于那些朝三暮四見風使舵的主子滿腹委屈;而在狼看來,有些人更殘忍霸道自私兇殘不值得信賴。也可能,對于瓦爾茨教授的誠懇邀請,狗們還不想領(lǐng)情呢,它們覺得作為狗的一員更值得自豪。所以,自視為高居“通靈”之首的人類,確實應(yīng)該要把審視的目光盯在“人性”上,細致辨別一下我們究竟比“狼性”、“獒性”高出多少個百分點,而不是僅僅饒有興味地欣賞“狼性”“獒性”的PK(對決),品評二者的優(yōu)劣高下。如果真的等到狼們、獒們跟我們“劃清界線”,給予我們加入的通行證時,那才是人類的尷尬。